年少時,酒不入口,此飲品苦澀辣舌,性矛盾,又涼又熱也可能燥,常找不太到飲用時機及場合,也無酒友,卻從沒忘酒品歷久彌堅地位。
曹操,《短歌行》以「對酒當歌,人生幾何」起頭,李白,《行路難》,「且樂生前一杯酒,何需身後千載名」作結,李白把酒問月:「青天有月來幾時,我今停杯一問之...今人不見古時月,今月曾經照古人。古人今人若流水,共看明月皆如此。唯願當歌對酒時,月光長照金樽裏。」通俗隨時能想見蘇東坡的水調歌頭,「明月幾時有,把酒問青天」。
古人微醺吟詩,寓情於景,寓景於情,詠觀人生,哭笑又嘆,好像酒是引子,是催化劑,也帶濃重情緒的飲物,更傳說李白醉酒,水中撈月,瘋狂到命都丟了,王翰也道「葡萄美酒月光杯,欲飲琵琶馬上催,醉臥沙場君莫笑,古來征戰幾人回」,連上場殺敵前,都不忘來一杯。
喝酒賞月,夜涼如水,間接證明,由古自今,晚間飲酒不成文傳統,酒吧晚上大熱門,現代人往往夜會小酌。
我大學不太喝。吃到飽聚餐,郊外踏青多。酒量差極,大一視聽傳播,寫劇本天氣熱第一次喝酒,師大旁No.45,邊討論邊把調酒當成雪碧喝,劇本未完,小組成員醉醺醺,有的酒後全身通紅,立即起疹發癢,有的猛流眼淚,胡言亂語,後來,三五好友極少碰酒,偶而啤酒、甜酒幾口打發而已。
古人也愛以酒會友,孟浩然與故人「把酒話桑麻」,白居易問劉十九,「綠螘新醅酒,紅泥小火爐,晚來天欲雪,能飲一杯無。」
也經歷闊別重逢時,首度大學同學會,飯後重回第一次醉酒的No.45,和朋友們飲一杯,,我們說:「乾杯」,酒杯撞擊,好像是幫畢業一年,人生還搖搖晃的彼此加油打氣。
到紐約後,更是個來來去去的地方,偶有老友短暫來訪,最後一站,一定喝杯酒,當空姐的國中同學來那晚,她、君跟我點了特大瓶梅酒,我在喝酒心情中,一大杯,大杯直接暢飲,不管醉不醉,把酒言歡,後來搭計程車回家,刷牙洗臉完,直接不省人事。開始懂了「勸君更盡一杯酒,西岀陽關無故人」,也明瞭,杜甫寫下,《贈衛八處士》, 「...夜雨剪春韭,新炊間黃粱。 主稱會面難,一舉累十觴。十觴亦不醉,感子故意長。 」縱使交通發達的現代,仍然「人生不相見,動如參與商」,也要珍惜「共此燈燭光時」。因為,好像沒有一個港口可以永遠都停留。
不過,在美國,酒成交際一環,週末娛樂不少clubbing,一堂課學期末終結前,定有同學提議,課後去「have a drink together」,好像拌著伏特加的飲料,「杯酒釋兵權」,好像在那種觥籌交錯,燈光迷離之際,大家突然能推心置腹。我對於跟陌生人(不熟的人)一同喝酒、跳舞興致不高,那嘈雜幻境有若歡場,無法溝通,雷射燈亂閃、音樂胡奏的場合,我常常感覺到心和心的距離。
酒是種上癮的東西,不好喝,但成癮,舉杯無法消愁,卻能讓你誤以為沒有愁,只有天涼好個秋。我偏好與好友喝酒,那是種放心感覺,開始岀門不忘ID,欲問酒家何處有。開始喜歡那種苦辣又甜的口感,或許是一種生命的軌跡,或許那種酥麻的灼熱,暫時麻痺了一些情緒,讓我今夜不失眠,明天還有做夢的能力。